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习近平的扶贫情结:小康路上一个都不能掉队

时间:2017-02-24 人阅读 评论
来源:新华网

  2012年12月29日至30日,习近平到河北阜平骆驼湾村看望慰问困难群众。新华社记者 兰红光 摄

  聂帅(聂荣臻)曾经流着泪说:“阜平不富,死不瞑目”。这件事是福建省委原书记项南同志告诉我的。聂帅的那句话感人至深,我一直铭记在心。项南同志从福建省委书记任上退下来后,当了中国扶贫基金会会长。我当时是福州市委书记。他到福建来找我,希望我支持一下基金会。项南说,有一次他去看望聂帅,聂帅谈到了河北阜平的情况。阜平曾是晋察冀边区所在地,聂帅担任过晋察冀军区司令员。聂帅动情地说,老百姓保护了我们、养育了我们,我们打下了天下,是为老百姓打下的天下,阜平的乡亲们现在生活还没有明显改善,我于心不忍,一定要把老区的事情办好。所以,项南义不容辞当了中国扶贫基金会会长。我是在这样的氛围中耳濡目染走过来的,工作过的很多地方都是老区,对老区的感情是很深厚的。我们对脱贫攻坚特别是老区脱贫致富,要有一种责任感、紧迫感,要带着感情做这项工作。

  【插队时挨饿品尝到贫穷之苦】

  多年来,我一直在跟扶贫打交道,其实我就是从贫困窝子里走出来的。1969年初,我到延安农村插队当农民,还不到16岁。从北京一下子到那么穷的一个地方,感受确实很深。晚上黑灯瞎火,沿着那条沟亮着几盏煤油灯,真是“一灯如豆”。如果外出没有手电筒,深一脚浅一脚的,搞不好就掉沟里了。那里土地很薄,没有什么肥,粪是挑上去的,都是点种,真是广种薄收啊。刚开始的时候,我工分才能评六分五。两三年后,我什么都学会了,成农村壮劳力了,才能拿10分。那时候,挑100多斤的担子,走10里山路,一点问题没有。这10个工分,也就值八九分钱。算下来,出一天工,买不了一盒羊群烟(上世纪70年代,宝鸡卷烟厂生产的一种最便宜的香烟),当时一盒羊群烟九分钱。

  2015年2月13日,习近平在延安市延川县文安驿镇梁家河村察看自己当年住过的知青窑洞。新华社记者 兰红光 摄

  知青刚去时,还有些粮食供应,后来要靠自己劳动,跟老百姓一样,就挺紧张的了。当地老百姓经常说:“肥正月,瘦二月,半死不活三四月”。正月里吃年饭,“宁穷一年不穷一日”嘛,但到三四月就没饭吃了。春耕时,家家户户都把唯一的粮食留给种地的壮劳力,婆姨带着孩子出去讨饭。当地人谁见了,只要有一口干粮,都掰一半给人家。当时,要饭现象是普遍的,有的大队还给出去要饭开证明。刚开始,知青脑子里都是概念化的东西,觉得要饭的都是不好的,不给他们吃的东西,有的还放狗去轰他们。当地农民就说,哎呀,这些北京娃“残”着咧!“残”的意思就是对人凶狠。后来,我们自己落到快去要饭的地步了,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主动帮着出去要饭的人开路条、开介绍信。那会儿,这些现象让我们心里大为触动,感觉农民怎么这么苦啊。

  【“高产穷县”的苦日子历历在目】

  1983年,时任河北正定县委书记的习近平(前排居中),临时在大街上摆桌子听取老百姓意见。新华社发

  1982年,我到河北正定工作,那时候生活条件很差。我带着全套上山下乡的东西和当兵时穿的衣服,到那儿连个宿舍都没有,就住在办公室里,两个板凳搭一个床板,铺盖也是自己带的。当年,正定比较贫穷落后。比如,农村“连茅圈”大量存在。“连茅圈”就是厕所和猪圈连在一起,很不卫生。我刚去时,石家庄地区正在集中整治“连茅圈”,所以印象很深。当时,正定是北方地区粮食亩产第一个“上纲要”“过黄河”“跨长江”的县(1960年通过的《全国农业发展纲要》提出,从1956年到1967年,粮食每亩平均年产量,在黄河以北地区增至400斤,黄河以南、淮河以北地区增至500斤,淮河、秦岭以南地区增至800斤。当时,黄河以北地区粮食亩产达到或超过上述3个目标,人们形象地称之为“上纲要,过黄河,跨长江”),但在极左路线影响下,却成了一个“高产穷县”,搞“高征购”,老百姓吃不饱,还要到处找粮吃。

  我在正定下乡调研时,经常要过滹沱河,作家梁斌的两部小说《红旗谱》《播火记》都写到过这条河。滹沱河北边有20个公社,南边有5个公社,从北边的公社到南边的公社,坐车去很远,要从石家庄绕过去。我都是骑着自行车去,到了滹沱河边,扛着自行车一步一步蹚过河。到了要去的公社,我就住在他们那儿。那个时候没有什么招待所,公社书记把他的办公室、床铺让给我。当年的那种情景,我历历在目。虽然辛苦一点,但确实摸清了情况,同基层干部和老百姓拉近了距离、增进了感情。当县委书记以后,全县200多个村子我都走遍了。

  【跋山涉水走遍宁德穷困之地】

  1989年12月2日,时任中共宁德地委书记的习近平带领地直机关千余名干部到宁德县南漈水利工地参加清沟排障修整水渠劳动。 新华社发

  宁德曾是全国十八个集中连片贫困地区之一,一边挨着福州,一边挨着温州,都是富庶之地,到它那儿“短路”了。宁德靠海,但不是有沙滩的海,大部分海岸都是悬崖峭壁,往里走全是大山。我在宁德待了一年零11个月,基本走遍了所有的乡镇。当时没有通路的4个乡,我去了3个,都用了一天时间。

  当年去下党乡的情形,我记忆犹新。下党乡在寿宁县,从宁德到寿宁,坐车要一天才能到,都是盘山路。当地有“车岭车上天,九岭爬九年”的说法,形容行路之难,那还是到县城去,去乡镇就更不容易了。到下党乡,那真是披荆斩棘、跋山涉水。乡党委书记拿着柴刀在前面砍,我们每个人拿个竹竿,沿着河边走,他说这样走近一点。那个地方,由于过于偏僻难行,上面的干部很少去。地委书记我是第一个去的,县委书记是为了给我打前站才去的。老百姓说,“县衙”都没来过,“地府”就来了,他们把地委书记叫“地府”,也就是知府。一路上,隔上两三里,老百姓就自发在那儿摆摊,一桶一桶的清凉汤,都是用土药材做的,让我们消暑,真是“箪食壶浆,以迎红军”啊。虽然很累,但我很感动。

  20世纪80年代的福建省宁德市寿宁县城区。(资料照片)

  当时,下党乡落后到什么程度呢?老百姓吵架的豪言壮语就是,我还怕你啊,我连圩上都去过,意思是他赶过集、见过世面。那个地方也怕养肥猪,都是深山,抬不出来。老百姓没看过电影,放映队去放《上甘岭》,放完后就有人拿着筐去找子弹壳。我去的时候,下党乡党委连办公的地方都没有,也没有休息的地方,乡党委就设在一个改造过的牛圈里。我们那么多人,就在桥上开会。福建有一种桥叫廊桥,很多活动都在桥上进行,祖宗牌位也放在那里。我去之前,他们把从家家户户借来的躺椅、凳子、桌子摆在那里,中间立一个简易的屏风,一边是开会区,一边是休息区。那样一个地方,你去了一次,人家记你几代。现在他们还会说,当年习书记到过下党乡。冯梦龙在寿宁当过知县,上任时路上走了半年。我们要学习这种精神,为官都想当舒服官,那还不如封建时代的士大夫呢。

  【西海固的极端贫困深深震撼了我】

  2016年7月18日,习近平在宁夏固原市泾源县大湾乡杨岭村调研考察时向村民们问好。新华社记者李涛 摄

  1997年,我在福建工作时,曾经带队去西海固(位于宁夏南部,是黄土丘陵区的西吉、海原、固原等国家贫困县的统称)考察。那是我第一次去西海固,那里的生活非常艰苦,深深震撼了我。我过去听说过陇西“苦瘠甲天下”,穷地方我见过也住过,但到了上世纪90年代,改革开放好多年了,仍有那么穷、那么苦的地方,我心里受到了很大冲击。

  那一次,我从银川到了同心,然后到了海原、固原、彭阳、泾源、西吉。当时,陪同我的自治区领导说,咱们到了西海固要注意饮水安全,因为那里的水是咸的,喝了以后会拉肚子。果然,跟我去的许多福建人,喝那里的水都拉肚子。那里确实穷啊,有的住窑洞,家里光溜溜的,什么值钱的东西也没有,真是家徒四壁。有的一家人才两三条裤子。我到的有一户,在他们家转了一圈,最后看到窑洞顶上吊了一捆发菜,就这么个值钱的东西。他家里有点粮食,但不够吃,一点水是从很远的地方挑来的,人身上都脏乎乎的,没水洗啊。看到这些,我非常受触动。

  中篇 弱鸟先飞 滴水穿石

  【为让乡亲们“吃上玉米面”而苦干】

  这是习近平在梁家河参加劳动的照片,他正在操作柴油机抽水。(延川县委宣传部供图)

  我在梁家河插队7年,其中两年做大队党支部书记。记得有一次组织支部书记去大寨参观,我正好村里有事,没有去成。去了的人回来说,他们那里天天吃白面都行,但人家说了,为了支援社会主义建设,要把白面留下来,吃玉米棒子。有人说,咱们是不是也定一个目标,学大寨的目标就是一年四季能吃上玉米面。我说,这个目标很宏大啊,咱们争取实现它。

  那个年代,农村还在“割资本主义尾巴”,吃“大锅饭”。但为了做好农村工作,要以实事求是为着眼点,否则什么事都很难干成。我做了大队党支部书记后,也一直循着这条路。那时我刚满20岁,主要心思是让大家多打一点粮食,有几个零花钱。我带领乡亲们打了大口井,在沟川上搞一点水浇地。那里的地下水不深,打个五六米就出水,打大一点,可以提灌。再有,就是修淤地坝和搞梯田。天天晚上打着马灯夜战。在冰上干活,开始乡亲们不敢下,我光着脚站在冰上,把冰凿掉,然后垫土,后来乡亲们跟着我一起干。我把村里3个在外面当铁匠的能人请回来,办了个铁业社,打铁就有收入啊,搞一点钱才能办事。

  这是延安市延川县文安驿镇梁家河村,习近平当年住过的窑洞。(新华社记者 李柯勇 2016年12月24日摄)

  当时,延安地区有3万北京知青,我是第一个当大队党支部书记的。北京市奖励给我一辆三轮摩托车,我一看,这车在村里没什么用,开都开不进去,换个实用的东西吧。后来,开着它到了延安,找到延安农机局。我说,这辆三轮摩托车是北京奖给我的,我想跟你们换几件农机具。他们听了很高兴,当时那辆摩托车在延安也是很紧俏的,最后换了一辆东方红52马力的手扶拖拉机、一台磨面机、一台扬场机、一台碾米机和一个潜水泵,都很实用。

  陕西省的第一口沼气池,是我带着搞的。1974年1月,《人民日报》刊登了四川一些地方发展沼气的报道。我刚当大队党支部书记,看到报道后就想,四川可以搞,陕北能不能搞?经县里批准,我与县里派的其他三个人去四川考察。回来后,我指挥村里几个石匠凿石头建沼气池。刚开始,一直不产气,但有水泡往上冒,说明下面有气。我想是不是堵了啊?就拿铁钎子去捅,一捅那个粪喷了我一脸,但沼气出来了,一点就着。我们向上面报喜,地区、县里都很重视,又组织了一个延安地区沼气学习团,正式去四川学习。四川省派了两辆小吉普,带我们走了七八个县,一路学过去。后来,沼气在整个延川推开了,陕西沼气化现场会就是在延川县梁家河等村开的。

  【在正定搞农村改革探索脱贫路】

  1982年春节,我先到正定看了一下,4月份正式过去。到了以后,看到那里大包干还没有搞起来。1983年,里双店公社书记提出来,他们那有一片沙滩地,想在那里试试大包干。我和一名县委副书记都支持他干。结果一年下来:其他地方都是平产,就他那儿是大丰收。一下子全县的人都说,看来这个路子是可以的,大包干才推行开来。这在河北算是早的。从那时起,我们就投身于农村改革之中。

  1983年,在河北正定办公室里的习近平。 新华社发

  正定农业基础条件很好,但因为是单一经营,还有“高征购”问题,所以成了“高产穷县”,急需解放思想。我和县委一班人一起向上级反映,争取核减正定的征购粮指标,得到上级支持。正定那时搞的是纯农业,我考虑正定离石家庄很近,就提出搞多种经营,发展“半城郊型”经济。县里成立了多种经营办公室,我是县委副书记兼办公室主任。搞得好的是滹沱河南边的5个公社,一到早晨很多人骑自行车去石家庄打工。石家庄市场上,蔬菜是正定产的,卖扫帚、卖简易家具的是正定的,看锅炉房、看门的也是正定的。后来又搞旅游兴县,建了荣国府。养奶牛也是那时开始的,我到内蒙古呼伦贝尔去买过牛,黑白花牛(原产于荷兰等国,因身上黑白花斑相间而得名)最好,但价格太贵了,我们买的是三河牛(我国培育的第一个乳肉兼用牛种,因集中分布在呼伦贝尔额尔古纳右旗三河地区而得名),价格便宜一半。

  【推动解决“连家船”和“茅草房”问题】

  在福建的一些地方,特别是闽东的贫困地区,不少人靠山吃山(打柴)、靠海吃海(打鱼),祖祖辈辈散居在“茅草屋”或者“连家船”中,居住条件非常恶劣,生活也非常贫困。在宁德、福州和后来到省里工作期间,我多次到这些群众的家中走访,也一直在思考如何能使这些困难群众彻底摆脱贫困、安居乐业。

  这是宁德“连家船民”海边住的船寮(资料照片 )。

  “连家船”上的渔民终生漂泊在水上,世代以小木船为家,居无定所,是一个上无片瓦、下无寸土的特殊贫困群体。我印象很深的是,那些渔船大都是破败不堪的,没有电、没有水,低矮、昏暗、潮湿,一家几代人都住在里面。“一条破船挂破网,祖宗三代共一船,捕来鱼虾换糠菜,上漏下漏度时光”,说的就是他们的生活。有的渔民连船都没有了,只好在岸上用油毛毡、编织袋搭一个窝棚,夏热冬寒,难挡风雨,还不如黄土高原上的农民住的窑洞。因为常年生活在这样的环境里,渔民们普遍身材矮小、两腿内弯,生活的贫困加上社会的歧视,使他们怀有很强的自卑心理。看到他们这种处境,我心里感到很不安,就想决不能让乡亲们再漂泊下去了。

  1997年,我担任福建省委副书记时,省政协提供了一份调研报告,反映闽东不少村民仍住在茅草屋里,生存状态很差。我看了更加受到触动,就召集有关部门开会研究,还带队到闽东沿海、山区进行了专题调研。回来后,我给省委写了报告,建议尽快解决“茅草屋”和“连家船”问题。省里十分重视,把“连家船民搬迁上岸”“茅草房改造搬迁”都纳入了为民办实事项目,出台一系列政策,帮助他们解决搬迁、就业等问题。1998年底,我还在福安主持召开了“连家船民”上岸定居现场会。当时我说,古人尚且讲“意莫高于爱民,行莫厚于乐民”,我们共产党人看到群众生活如此困苦,更应感到寝不安席、食不甘味!没有“连家船民”的小康,就没有全省的小康。这件事非做好不可,要让所有的“连家船民”都能跟上全省脱贫致富奔小康的步伐,实实在在地过上幸福生活。经过几年的艰苦努力,到21世纪初,“连家船”“茅草屋”现象在福建基本都消灭了,数万人告别了风雨飘摇的生活,过上了安稳日子。

  【抓“闽宁协作”落实先富帮后富】

  我在福建当省委副书记时,分管了3年农业。那时候,福建对口帮扶宁夏。到西海固看了以后,我说一定要响应中央号召,搞好对口扶贫工作。邓小平同志讲过,先富帮后富。我们改革开放,不搞平均主义。我们是社会主义国家,东部沿海地区先发展起来了,不能不管其他地方,要共同富裕。福建成立了闽宁协作领导小组,我是组长,专门抓这个事情。

  对口帮扶搞什么好?跟宁夏的同志商量,我印象很深的有几件事。第一个是搞井窖。窖是存水的,把雨水收集起来,喝的是这个水,浇地也用这个水。打井、建水窖帮了西海固很多人。再一个是坡改梯。生活设施上抓井窖工程,生产上抓坡地改梯田。还有一个是发展马铃薯产业。我动员福建、宁夏的农科系统研究土豆脱毒技术。在西吉县,通过发展马铃薯产业,当年人均增收三百块钱。土豆种出来后,收购、加工都是福建的厂子做,全部加工成阿尔法淀粉,供应给福建、广东的水产专业户。因为养鳗鱼需要饲料,而饲料要用阿尔法淀粉做粘结剂,喂鱼时才不会散掉。

  宁夏泾源县兰大庄农民兰旭朋在移民庄盖起了新瓦房(资料照片)。

  我们还采取了一个大动作,就是移民吊庄。“吊庄”是宁夏的词,意思是把这个村从那儿吊到这儿,福建叫移民。移民吊庄投资很大,那时基本上只能搞一个试点。当时,福建搞了闽宁村,从西海固移民到银川附近,搬迁了几千户,花了上千万。国务院主抓扶贫的领导同志打电话说,移民吊庄这个经验好,能不能全这么搞?现在来看,这是一个很有效的措施,走出了一条可持续的路子,接下来要继续做好。

  【贫困地区首先得有“精气神”】

  我去宁德当地委书记之前,省领导找我谈话说,福建9个地市,宁德经济排老九,宁德的同志到省里开会,都坐在最后一排,不敢大声说话。派你去宁德,就是让你用特区的闯劲、特区的精神到那儿去冲一冲,把宁德带起来。我说,宁德和特区毕竟不一样,去了怎么干我还得掂量掂量。

  1989年7月19日,时任宁德地委书记的习近平一行前往寿宁县下党乡调研途中。(张培基 摄)

  我去了不多久,国家开始整顿经济过热。我给大家说,我来不是烧“三把火”的,而是来泼“三盆水”的。再有,我也不是三头六臂,不可能把厦门的优惠政策转到宁德。我们不要想干一夜暴富的事情,也没那个条件,但我们不能输在精神上,人穷志不穷。我给宁德的定位就是弱鸟先飞、滴水穿石、不耻落后。只要锲而不舍,最后总能够旧貌换新颜。到宁德后,我到省里开会,总是坐第一排,争着第一个发言。扶贫扶志,贫困地区缺“精气神”不行。我在宁德的一些讲话,后来编成一本书叫《摆脱贫困》,就是为了从精神上或者说指导思想上解决问题。

  【扶贫不能“手榴弹炸跳蚤”】

  我在福建当副书记、省长时,提出了“真扶贫、扶真贫”的问题。上面的措施下去了,下面不问青红皂白,最后钱不知道花在哪儿了,甚至搞不好是一个腐败的滋生地了,我一直在考虑怎么解决这个问题。

  2013年 11月3日,习近平在湘西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花垣县排碧乡十八洞村苗族村民施齐文家中同一家人促膝交谈。新华社记者兰红光摄

  上次到湘西十八洞村视察,我感触很深。爬那个山爬了好远,好不容易才到那里。去了以后,一个老太太见了我问,请问你贵姓,你是哪里来的?她不认识我,因为那儿比较偏远,她不看电视,文化也不够。后来,全村乡亲都来了,我一看,人不多,全是“996138”部队,也就是老人、孩子、妇女,青壮年都到城里打工去了。这个地方这么偏僻,又是一些老人和儿童,搞什么大事业啊?根本搞不起来。我说,还是给你们搞“几条腿”来吧——一户养几头黑猪、一头黄牛,再养几只山羊,这总能办得成。老太太、老大爷听了很高兴,说我就要这个。

  习近平在河北阜平、湖南花垣、甘肃东乡调研(拼版照片)。新华社发

  党的十八大后,我到一些贫困地区就要看真贫,如河北阜平、湖南花垣、甘肃东乡,都是最贫困的。他们怎么致富?个别地方扶贫有时思路不对,好像扶贫都要搞一些工业项目。在深山老林里搞工业项目,没人才,没市场,成本又高,不容易发展起来。扶贫要实打实解决问题。首先,要为下一代着想,让孩子们上学,教育不能落后了。其次,一些基本公共设施要保障,像路、水、电之类的,实现公共服务均等化。再有,就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根据他们的条件和能力,教他们“打鱼”的本领。如果是一些老大爷、老太太,就养几只鸡、鸭、羊,给他们选优良品种,教他们科学喂养,给一些扶持资金,这样一年收入有几千块,也可以脱贫。对年轻人,主要是找就业的路子,搞一些培训,引导他们外出打工。对搞种养的人,就帮他们提高产品附加值。

  为什么讲要精准扶贫?“手榴弹炸跳蚤”是不行的。新中国成立以后,50年代剿匪,派大兵团去效果不好,那就是“手榴弹炸跳蚤”,得派《林海雪原》里的小分队去。扶贫也要精准,否则钱用不到刀刃上。抓扶贫切忌喊大口号,也不要定那些好高骛远的目标,要一件事一件事做。不要因为总书记去过了,就搞得和别处不一样了,搞成一个不可推广的盆景。钱也不能被吃喝挪用了,那是不行的。

  【不能让下一代再过贫困日子】

  宁夏西海固地区泾源县泾河源镇底沟村教学点的老师利用多媒体教学设备给学生们上课。(新华社记者 彭昭之 2015年3月19日摄)

  我到一些贫困地方去看,有的孩子都七、八岁了,还在家里待着,没有上学。贫困地区教育一定要搞上去,不能让孩子输在起跑线上,要让他们有受教育的机会,有上大学的机会,再过十年八年能够成为致富能手,起码有本事挣到饭吃,不至于再过穷日子。

  现在,国家每年投入那么多教育经费,要把更多钱倾斜到边远地区、农村,把义务教育真正抓起来。对贫困山区,要乡村教师进去,或者让孩子们在外面寄宿。对实在太偏远的,可以不搞集中住宿,为了到寄宿点,孩子要走几个小时的路,很不安全。可以派教师进去,把待遇搞得好一点,搞轮换制,把这样的经历作为教师提级的一个重要依据。

  【脱贫的军令状不是戏言】

  脱贫攻坚中,不能搞腐败,不能弄虚作假,不能搞盲目的政绩,也要严防“三拍”现象,拍脑瓜、拍胸脯、拍屁股走人。我对分管领导同志说,得来点儿真的,贫困县的县委书记、县长要稳在那儿,把责任担到底,不脱贫“不能走”,一个萝卜一个坑,出水才见两腿泥。没有一点实招、硬招,我很怕这件好事办不好,最后给人民交不了账,给历史交不了账。

  2015年11月27日至28日,中央扶贫开发工作会议在北京召开。习近平发表重要讲话。新华社记者鞠鹏摄

  军中无戏言。脱贫是有责任制的,层层签了责任状。军令状不能白立,立了就要兑现,只有脱贫验收了以后,县委书记、县长才能离开。除非不适应工作,需要换得力干部。没有这一条,谁都能拍拍屁股就走,那就变成流水宴、流水席了。一些干部确实优秀,可以就地提拔,但提拔了还得在那儿干。脱贫攻坚是全党全国重中之重的工作,要把这个任务派给最好的干部去做。

  脱贫工作中,巡视督查要跟上,发现问题要动真刀真枪解决。要实施异地检验,脱贫成效不能由本地说了算。组织部门要把脱贫工作考核结果作为干部使用的重要依据,不能干好干坏一个样。对做得好的,该提拔重用的就提拔重用,该宣传表扬的就宣传表扬。对做得不好的,该督促的督促,该批评的批评,该问责的问责。

  【改变贫困地区面貌是我们的历史责任】

  2015年10月16日,2015减贫与发展高层论坛在北京人民大会堂举行。习近平出席论坛并发表主旨演讲。新华社记者李学仁摄

  1999年,我当了福建省代省长后去了一趟古田。古田镇位于上杭县,是中央苏区。上杭是将军县,光才溪乡就有“九军十八师”之说,解放后授衔时出了9位军长、18位师长。我在古田碰到一位老将军,叫王直(曾任福州军区副政委),他是才溪乡人,是电影《英雄儿女》里政委的原型之一。他说,有一次回来的路上,进入古田镇前路被堵住了。为什么呢?正赶上有一个纪念活动,回来的人很多,都是古田镇在外面做生意的小老板,开的多是奔驰、宝马。有人说,这些家伙坐这么好的车,还把路给堵了。老将军批评他说,你不要骂,我们当年闹革命,不就是想看着乡亲们好起来、富起来吗?他们的生活条件好于我们了,我们应该为他们感到高兴。这种思想感情确实很真挚,体现了我们党的宗旨。改变贫困地区面貌,实现革命先烈的理想,是我们的历史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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